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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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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14

湯普森顯然沒能明白瑪麗在說什麽。

“我是說,我們可以把這個設計賣給希斯克利夫。這樣我們不但有了本金,還能促使他幫我們進口竹子。”

湯普森還是不明白,滿臉寫著茫然。

“他是一個游歷全球的商人。”瑪麗口幹舌燥,“他的見聞一定比我們都廣,所以如果他肯買下這份圖紙,就證明這個設計十有八九是有用的。”

“當然,他還可以用更高的價格把它轉賣給別人。但是如果他是一個聰明人,就會先在我們這裏做實驗,等到確信這個設置有用以後,再把它帶到倫敦。”

湯普森終於明白了。

瑪麗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——她今天上午還沒有喝水呢——又繼續補充,“但是在此之前,我們還得和艾蜜兒談一談,畢竟這份圖紙是屬於她的。”

聞言,湯普森的臉又垮了下來,他已經知道艾蜜兒就是那個狡詐的女人。和這種人談生意,簡直是噩夢。

“我可以去和她談。”瑪麗自告奮勇。

艾蜜兒當然也不是慈善家,甚至也不算是個商人,但是正如湯普森所言,她是一個貪婪狡詐的女人。

“你們要和我做生意?”艾蜜兒放下手裏的蘋果派,驚訝地瞪大眼睛。

她沒想到這個年代的女人還敢出來談生意,她們不應該都是男人的附屬品嗎?

“這對你有好處。”瑪麗“循循善誘”。

“這些滅火皮袋做出來以後將會讓整個倫敦受益,你也會變得很有名望。說不定,國王還會在皇宮中接見你。”

艾蜜兒有些心動。

她原本只想嫁給達西當個闊太太,但是如果能夠面見國王,從此揚名立萬,那簡直是天大的好事。

達西?達西算什麽?要是能認識一個王族,她以後沒準就是伯爵夫人了。

“既然如此,我為什麽還要去和你們談判?我可以直接去找倫敦,相信我和那裏的富商一定會合作愉快。”

雖然心動,但是艾蜜兒並沒有表現出來,反而假裝出一幅不在乎的樣子,故意吊人胃口。

“你當然可以這麽做。”瑪麗可不吃這一套,她在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怎麽對付這種情況,於是露出一個更狡詐的笑容。

“但是你有路費嗎?就算你有路費,萬一這些滅火皮袋做出來以後沒能發揮作用,你的那些投資商會放過你嗎?”

艾蜜兒沈默了。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柯林斯,臨走前留下了20英鎊。班納特先生每個月都會給她一點零花錢,但是這些錢加起來也連一個月都不夠花。

而通過賣面包掙得300鎊也“捐”了出去,因此現在她身上幾乎一分錢都沒有。

何況,她也只是憑著歷史課上一些模糊的記憶才畫出那些圖紙,但並不能保證它們有效。

萬一出了意外,那些投資商非得把她賣出去當女仆不可。但是在赫特福德就不一樣了,即便這些發明沒有奏效,背後勉強還有一個班納特家撐腰,她相信班納特先生不會置她於危險不顧。

“那你們打算用多少錢來買我的創意?”艾蜜兒問,打算趁著這個機會狠狠賺一筆專利費。

“湯普森知道是你在災區高價兜售食物。”瑪麗並不回答她,反而換了個新話題,“你知道這樣是犯法的嗎?”

艾蜜兒微微一楞,雖然從古至今,發災難財的人都大有人在,但她也不是沒想過這樣會觸犯法律。但是現在這種貴族特權專橫的年代,她以為不會有這種法律。

“湯普森原本想把你告上法院,但是被我攔住了。他答應,只要你願意把這些圖紙無償提供出來,他就放棄起訴,還會告訴村民,你是一個慷慨並且擁有智慧的年輕女士。”瑪麗一本正經地胡說。

通過前段時間的相處,她發現艾蜜兒貪財、怕死,並且對法律一竅不通,所以就編了這樣一個謊話來匡人。

果然,艾蜜兒一聽這話就緊張起來,她揉搓著裙擺,把嘴裏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。最後,又不得不妥協下來,硬著頭皮答應願意當一回慈善家。

她太緊張了,以至於完全忘記湯普森證據不足這件事,此外,她還擔心別人會順藤摸瓜,發現空間的秘密。畢竟班納特家又沒有倉庫,她憑空拿出那麽多食物怎麽說都很可疑。

眼見目的已經達成,瑪麗滿意地站起身來,她承認自己在這次談判中使用了見不得人的伎倆,但是卻並不愧疚。

面對什麽人,就得用什麽辦法。這是《聖經》上沒有的真理。

得到了艾蜜兒的同意,接下來就是找希斯克利夫商量投資的事。這個任務自然是由湯普森完成。

希斯克利夫是個純粹的商人,所以他一定喜歡利益。因此湯普森很快就拿到了投資,這讓瑪麗更加確信圖紙上的東西是有用的。

所謂有因必有果,希斯克利夫能從一窮二白的“下等人”變成讓眾人艷羨的富商不是沒有原因的。他的行動速度很快,只用了不到兩個月就弄來了竹筒。

當然不是通過進口,如果是進口,至少要等到明年聖誕節才能見到這些竹子。據說,他是以三倍的價格從住在倫敦的男爵那裏收購來的。那位男爵一向喜愛亞非地帶的玩意兒,因此找出一些竹筒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。

湯普森請來了最出色的工匠,讓他們依照圖紙制作圖紙和滅火皮袋。他原本以為這些圖紙已經很清晰了,但是一旦到了實際操作中,就總會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問題。

比如竹子應該削得多薄,又比如裝水的皮袋子應該用什麽皮,牛皮還是豬皮?

湯普森為了盡快做出這些皮袋滅火器,把附近最出色的工匠都請了來,他們各自都有著豐富的經驗和不菲的成就。

這些本來是好事,但是由於他們各自堅持認為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,不願意嘗試別人的方案,因此制作進度就慢了下來。

湯普森又開始掉頭發了,希斯克利夫協定,如果不能在三個月內做出這些滅火器,他就撤回投資,並且湯普森還需要歸還1000英鎊。

果然這才是真正的奸商。艾蜜兒聽到這個消息後感嘆。

重建村莊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,失去房子的村民們也都已經找到臨時住所,醫生和護士的人手也不再短缺。但是瑪麗仍舊沒有回家。

雖然十分想念家人,但是只要想到格雷女士那張死人臉,她寧可睡在教堂的樓梯上。於是瑪麗沒良心地把監視艾蜜兒的工作繼續交給了伊麗莎白,自己仍留在災區幫村民們收拾房子,偶爾還會去瞧瞧滅火器的制作進度。令人遺憾的是,十次裏有九次會碰見工匠們吵架。

但是今天卻不太一樣。

希斯克利夫一只手撐在桌子上,另一只手拿著一支炭筆對著那幾張圖紙指指點點,口中還念叨著什麽韌性、壓力、容量之類的生僻詞語。

那些工匠全都圍在他身後,支棱著耳朵,認真傾聽。瑪麗在他們周圍探頭探腦地聽了半天,也沒太聽明白。只知道希斯克利夫是在給他們重新講解這些紙上的內容,似乎還進行了一些修改。

“你懂得還真多。”等工匠們又開始忙碌的時候,瑪麗由衷感嘆。

“這裏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。”希斯克利夫難得正眼瞧了瑪麗一眼,他忽然發現這個女孩兒瘦了不少,皮膚也變得微微發黑,指節上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口子。

“我是來送面包的,沒有添麻煩。”瑪麗有點不高興,她其實一直都很驕傲,所以不允許任何人看不起她。

重建村子的這段日子裏,原本那些瞧不起她的男人們都開始逐漸改變看法,只有這個希斯克利夫還一個勁兒拿性別說事。

希斯克利夫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瑪麗,然後就又發現她的手心處有一道小小傷疤。他忽然想起來,瑪麗似乎是在病好後的第二天就來了災區。

愚蠢的女孩兒。

聽到有面包,工匠們的註意力立刻被轉移了,他們將瑪麗團團圍住,等待開飯。一個紅皮膚的年輕男人率先走過來,從籃子裏拿走一塊面包,但是並不急著走開,而是半靠在桌子上開始和瑪麗搭話。

他喋喋不休地談論著木匠活和打牌,有時還會稱讚幾句瑪麗的容貌。出於基本的禮貌,瑪麗臉上一直掛著得體的微笑,實際上她對於這些話題並不感興趣,也不喜歡被比作一顆蜜桃。

“我付錢是讓你們工作,而不是在這裏誇誇其談。”希斯克利夫突然從門口折回來,臉上掛著一片烏壓壓的黑雲。他的個子很高,似乎天生有一股威懾力,那些工匠一見他過來,就悻悻散開。

“我說過,這裏不是女人應該來的地方。”希斯克利夫面色不善,高大的身影在狹小的屋子裏投下一片陰影。

瑪麗被籠罩在這片影子裏,覺得他有點擋光,還有點擋路。但是這些還都不是最糟糕的,最糟糕的還在後面。

“你父親委托我告訴你,讓你盡快回家,他說你的課程落下太多了,你的老師很生氣。”

“我才不回去。”瑪麗差點跳起來,她並不討厭學習,但是絕不喜歡和格雷女士一起學習。

“我的家庭教師簡直是一個被魔鬼附身的老烏鴉。”

希斯克利夫忽然扭頭看了瑪麗一眼,那雙陰翳的黑色眼睛裏似乎含了一點笑意。

錯覺,一定是錯覺。

瑪麗終歸還是得回班納特莊園,畢竟那裏是她家,她不能因為格雷女士就不回家。

只是班納特先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,居然委托希斯克利夫送她回家。這件事對於他們雙方無疑都是一種折磨,希斯克利夫黑著臉騎在馬上,像押送犯人一樣跟在瑪麗的小白馬身後。

雖然瑪麗並不想見到格雷女士,但是能夠回家還是十分開心的,所以就無視了那種希斯克利夫盯著她、如芒在背的感受。

但是回家的第一天,她就和艾蜜兒大吵了一架。說是吵架,都是一種委婉的說法,因為如果不是廚娘和伊麗莎白攔著,她們早就打起來了。

吵架的原因很簡單,艾蜜兒把瑪麗的臥室弄成了一個豬窩,並且還毫無歉意。

此前,瑪麗一直告誡自己,自己是活了兩輩子的人,而且上輩子已經22歲了,所以不能和艾蜜兒這個15歲的小丫頭計較,所以一忍再忍。

班納特家裏雖然有女傭,但是她們僅僅負責公共區域的衛生,從來不會涉足女孩兒們的私人空間。

所以,艾蜜兒把衣服扔在地上,她撿回來,艾蜜兒把果汁灑在被子上,她拿去洗。但是這次瑪麗實在忍無可忍。

那天早上,她滿心歡喜地打開臥室門,卻發現屋子裏遍地都是衣服,幹凈的和臟的混在一起,書桌上還堆著幾個沾著果醬的盤子,椅子上全是餅幹渣。

“你是豬嗎?”

瑪麗把她勉強學會的一點淑女禮儀全部拋在了腦後,怒氣沖沖地把還在賴床的艾蜜兒揪起來。這幾個月的體力活讓她的力氣大了不少,所以艾蜜兒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就被扔在了地上。

“你擰疼我了!”艾蜜兒發出一聲尖叫,提著睡裙跑到客廳裏,瑪麗把帽子扔在地上,在後面緊追不舍,勢必今天要讓艾蜜兒好看。

格雷女士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差點被氣暈過去,她在胸前不斷畫著十字,向上帝發誓這個粗魯的女孩兒已經沒救了。

“她把我的臥室搞成了一個豬窩。”瑪麗的雙手被廚娘鉗在背後——如果不這樣做,艾蜜兒就要被從窗戶裏丟出去了——同樣扯著嗓子尖叫。

格雷夫人並不理會瑪麗,她這幾天吃了很多艾蜜兒給她的黃油面包和紅葡萄酒,隨著波爾多紅酒在胃裏的累積,她腦子裏的那些“公正”也隨之被淹沒。

於是,她立刻擋在艾蜜兒面前,義正言辭地譴責瑪麗缺乏寬容之心,並強調這樣會下地獄。

“瑪麗小姐,忍耐一下吧,太太最近一直神經痛。”廚娘低聲勸,又緊了緊手上的力道。

“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。”瑪麗恨恨放下一句狠話,甩開廚娘的手,把披肩下擺重新掖在腰帶裏,憤憤不平地沖出了家門。她跑得很快,一會兒就把追在身後的伊麗莎白甩掉了。

太不公平了,這明明就是艾蜜兒的錯,卻反過來讓她退讓。瑪麗在草場裏漫無目的的晃蕩,憤怒地踢開腳邊的石頭,結果反而讓自己的腳趾疼了半天。

她突然覺得有點委屈,鼻子也開始發酸。自己在災區足足待了三個月,每天睡在教堂的走廊裏,有時候一天連口水都喝不上。

滿心歡喜回到家,結果卻發現自己的閨房變成裏豬窩,還不能發火。這叫什麽日子!

早知道就不回來了。瑪麗越想越委屈,甚至都想收拾行李一走了之,但是很快她又意識到自己雖然外表是16歲的小姑娘,但是實際上芯裏已經22了,她不能任性。

況且,“入侵者”也還沒有找出來。那個該死的路西法,只說讓她把“入侵者”的靈魂獻祭給他,卻沒有說怎麽獻祭。難道她要像中世紀那樣把艾蜜兒送上火刑架嗎?就算她想這樣做,也沒這個能力呀。

瑪麗悲哀的發現,自己回家的日子還不如在災區過得痛快。她一邊小聲詛咒著艾蜜兒和格雷女士,期望她們可以在下樓梯的時候被地毯絆斷小腿,最好還可以摔碎牙齒,這樣她們就不會喋喋不休地說一些讓人生氣的句子。

瑪麗氣哄哄地在草場上散步,直到太陽快要落山氣也沒消。落日的餘暉給草葉染上一種朦朧的橘紅顏色,因為即將入夏,天氣並不冷。瑪麗覺得有點餓了,但是完全不想回家,於是只能去村口小旅館的一層買點面包圈。

這間旅館瑪麗並不陌生,帕金森夫人沒搬家以前,她是這裏的常客。但是自打這裏換了老板以後,就再也沒有來過。今天一來她才發現,這裏的變化還真不小。

帕金森夫人在這裏的時候,旅館的一層會賣一些家常的食物,比如白面包、橘子派、紅腸,偶爾還會有烤肋排和茴香酒。但是現在,這裏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家酒館。

那些胡子拉碴、醉醺醺的單身漢趴在桌子上,手裏拿著一大瓶威士忌。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把袖子擼到胳膊上,光著腦袋,正在掰手腕。他們大聲叫喊著給自己打氣,周圍的觀眾也都吆喝著起哄。

瑪麗壯著膽子往裏面走了幾步,立刻覺得後悔,於是慌不擇路地往門口退去。可惜還是晚了一步,一個紅頭發男人擋在她面前,舉著一只臟兮兮的杯子,要請她喝酒。她往左走,男人也往左走,她往右走,男人也往右走。瑪麗後悔極了,她為什麽要賭氣不回家呢?

這裏面全是男人,瑪麗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,他們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,大聲討論著她的身材和臉蛋。

“希斯克利夫先生。”瑪麗眼尖地發現希斯克利夫正從二樓下來,立刻揚起手臂向他打招呼,試圖吸引他的註意力。幸運的是,她成功了。希斯克利夫略微猶豫了一下,就走了過來。紅發男人看見他,就像貓見了老鼠一樣,立刻離開了。

“我幫我父親來買一點杜松子酒。”瑪麗隨便找了一個借口,並在心中祈求希斯克利夫不要把她來旅館的消息告訴她父親。

“這裏現在只有威士忌。”希斯克利夫說。

瑪麗當然知道這裏只有威士忌,於是她立刻順勢說自己找錯了地方,準備趕快離開。

只是她還沒走幾步,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。難道是旅館裏的那些人?瑪麗感到一陣害怕,加快了趕路的步伐,然而跟在身後的人也加快了走路的速度。

寂靜的小路上只有瑪麗緊張的喘息聲,和身後男人篤篤的馬靴踩在地面上的聲音。瑪麗開始小跑,並暗自後悔今天沒有騎馬出來。

“班納特小姐。”一個熟悉而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來,瑪麗回過頭,發現跟在她身後的人居然是希斯克利夫。他沒有拿外套,只穿了一件雙排扣子的黑色馬甲,露出棕色的襯衫領子和袖子。

希斯克利夫在距離瑪麗四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,臉上沒有半點表情。他總是板著一張臉,這一點倒是和格雷夫人很像。但是不知道為什麽,瑪麗並不十分討厭他這樣。

“我有生意上的事和班納特先生商量。”

談生意?在這個時間嗎?臨近黃昏,家家戶戶都在做飯,煙囪裏飄出白朦朦的細小顆粒。

這顯然不是一個談生意的好時間。但是希斯克利夫一向脾氣古怪,所以作出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事情也值得很驚訝。

“那我們可以順路。”瑪麗向希斯克利夫靠近了兩步,示意他們可以一起走,但是後者見她過來以後卻向後退了兩步。

真是奇怪的人。

瑪麗沒再要求和希斯克利夫並排走,而是獨自走在前面,她摸不清對方的脾氣,也不想得罪父親生意上的夥伴。

還有一個原因,就是她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,肚子一直咕嚕嚕叫,誠然她大多數時間是個不拘小節的人,但是讓外人聽見自己肚子叫總歸有點難為情。

瑪麗在前面走著,偶爾會停下來回頭看看,她停下來的時候,希斯克利夫就也停下來。但是他並不看她,只是漫無目的地盯著前方的路,瑪麗順著他的目光向前望去,卻並沒有發現什麽值得關註的東西。

赫特福德並不是一個十分大的地方,但是只依靠兩條腿從村口走回班納特莊園也不是一件容易事。

瑪麗跑出來的時候正在氣頭上,所以沒覺得路遠,但是眼下她又累又餓,就覺得這段路程格外漫長,所以步子也越走越慢。希斯克利夫起初還會跟著她放慢腳步,但是很快就失去耐性,他快步走上來,擋在瑪麗面前,問,“你怎麽不走了?”

為什麽不走了?

當然是因為走不動了。

但是瑪麗並不想這樣回答,因為即使她這樣說也沒什麽用,希斯克利夫不是父親,她也不是四五歲的小女孩兒,不能因為走不動路就讓父母抱。

“我在欣賞風景。”

瑪麗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,因為四周光禿禿的,連顆草都沒有。她覺得有點尷尬,但是很快就改變了想法,因為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。

“咕嚕。”

瑪麗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,在空曠的村子裏顯得格外明顯。

如果希斯克利夫是一個紳士,他就會假裝聽不見剛剛的聲音,不讓一位淑女難堪,瑪麗祈禱。

可惜,瑪麗並不是淑女,而希斯克利夫恰好也不是什麽紳士。

“我沒有食物。”希斯克利夫低頭看了一眼瑪麗,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。

“我知道。”瑪麗擡起眼睛迅速和他對視了一眼,然後又匆匆把頭低下去,她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。額前的碎發汗濕了一半,鼻尖上也掛著汗珠,說不定腋下也濕濕漉漉,還好有披肩,不會被看出來。

希斯克利夫仍舊跟在瑪麗身後,和她保持著十多步的距離。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,班納特莊園終於出現在視野裏,天色已經有些發暗,伊麗莎白正拎著一盞煤油燈站在門口,她一看見瑪麗就高興地跑了過來。

“瑪麗,你去哪裏了?父親和簡去草場找了兩圈也沒看見你。”

“可能是走岔了,父親他們回來了嗎?希斯克利夫要和他談生意的事。”

瑪麗快餓死了,只想趕快回家吃飯,然後再和伊麗莎白講述自己的悲慘經歷

“希斯克利夫先生?”伊麗莎白有點好奇地向瑪麗身後張望了一下,卻什麽人也沒有看見,“父親和簡都已經回來了,只是,希斯克利夫先生在哪,我並沒有看見他。”

“在”瑪麗回過頭,想把希斯克利夫指給姐姐看,卻發現身後連個鬼影都沒有。

“他和我一起回來的。”瑪麗有點摸不著頭腦,不是說要和爸爸談生意嗎,人呢?

難道、難道希斯克利夫喜歡伊麗莎白?

難怪他在這個時間來談生意,又突然走了,肯定是因為想見伊麗莎白,但是見到以後又覺得不好意思。

一定是這樣!瑪麗突然不餓了,她挽起姐姐的一條胳膊,親昵地問,“伊茲,你覺得希斯克利夫這個人怎麽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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